“我们常常忘记,遗忘才是人类生活的基本形式,而回忆是对抗这种自然规律和时间的努力。两者都是对过去的构建和拆解,都帮助人们继续生活下去。”
早在南诏大理国时期,官渡古镇就已是滇池东北岸一大集镇和交通要冲。4000多年前就有人居住,因临近滇池,先人们以捕食螺蛳为生,长久以往,螺蛳壳堆积如山,古称“涡洞”。宋以前设渡口,渔舟及过往的官船都在此停靠,又改坐轿或骑马过状员楼入昆明城。因此得名“官渡”。眼下的官渡,是昆明经济发展速度较快的一个辖区,在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中,人们逐渐淡忘自己的“身世”。
如何才能留住“古韵”?历时近一年多的筹备后,近日,官渡记忆珍宝馆在该区文化馆正式对公众开放。在这间由“非遗分馆”与“官渡记忆馆”两部分构成的“珍宝馆”里,珍藏着生活在滇池东北岸的官渡人世代留存下来的文化、生活记忆。
官渡人从哪儿来?
口述文学《龙女造人》或有答案
我从哪儿来?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这几乎是每一个人类在他的生命历程中都会对自己无数次问出的问题。《龙女造人》,是世居官渡的彝族撒梅人的一部口述文学,讲述世居滇池流域的撒梅人到底从哪儿来,讲述他们的信仰、耕耘与劳作。在这部口述文学里,官渡有着一副现在的官渡人完全无法想到的样子,官渡人至今逢年过节依旧要“耍龙”的精神根源或许也是从此而起。这本经后人整理成文字资料的神话传说,如今,就静静地躺在展示柜中,待人翻解其中奥秘。
在这本口述文学的不远处,一组由百多个面人儿组成的作品生动再现了撒梅人过“虫王节”的景象。而在现实生活中,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撒梅人过上了现代化的日子,他们不再耕地,成为分散在这城市各处的城市居民,祈祷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虫王节”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作为一支昆明最古老的原住民族,这支彝族支系现居住在昆明东郊,人口约28000人,撒梅人过去要隆重过的“爷山盛会”“虫王节”已经慢慢演变成一个平常日子。
“大概在2000年左右的时候,‘虫王节’都是一个非常热闹的节日,每年阴历七月初七和冬月十一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周边各地的教士都汇集到三皇庙念经,群众则缝制红布袋一只,将田地中捉获的害虫装入袋内,当教士念经完毕,众人便将小袋投入火中焚烧。”官渡区文化馆馆长王德智回忆。“但后来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撒梅人、子君人住了百年的传统村落开始拆除,人们不再群居,住到了高层小区,民族文化传承的土壤越来越淡。”而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基层文化馆馆长要打造一个“记忆珍宝馆”的原因之一。通过泥塑、资料图片、口述文学等方式,这些眼下已经再难亲眼看见的历史换了另一种形态继续在这间记忆珍宝馆有了生命力。
此外,撒梅人民间歌谣《薅谷调》、彝族子君人民间曲调《布哩啦》、子君人舞蹈《金钱棍》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也通过视音频的形式,在这间“记忆珍宝馆”对公众进行展示。不完全统计显示,眼下,官渡非遗分馆展示有300余个项目,不仅仅有官渡区各级非遗项目,还有各类国家、云南、昆明市的非遗项目。
大哥大、BB机
历时近两年寻找民间记忆
“相较于展示珍贵文物的博物馆,我们所展示的是更具生命力的文化记忆。这种文化记忆以充满生活气息的手艺、物件一代一代流传下来。非遗所展现的更多是官渡古韵,但更近一些的历史,譬如父辈、爷爷辈的历史,则可以且应该更为鲜活地被展示。”王德智表示。
2015年官渡区政府投入800多万元提升改造了官渡区文化馆,也是在这一年,争取到中央项目资金120万元建设官渡区非遗传承基地、文化馆非遗分馆及官渡记忆馆。
王德智开始面向公众征集承载他们记忆中的老物件。
从一张照片、一张票据,再到耕田的犁、蓑衣、海鸥牌相机、大哥大、BB机……从细碎的小物件开始,构成了官渡九十年来的发展脉络。在“票证展区”主要展示有在1955年至1980年间流行的票证,其中有上世纪60年代的粮票、米票;上世纪50年代的地契、田执照;上世纪60年代的房契存照;上世纪50-70年的结婚证、国有土地使用证、房产使用证;上世纪60-80年代的人民币,各类票证约有33件。
张银春是个“老官渡”。今年已经65岁的她算是官渡文化馆“常客”,她经常会跟老伙伴们一块到这里练习花灯剧目。“真没想到,馆里会专门开个地方做这种展览。这些东西在我们年轻时候都很常见,粮票、布票,老早前这片都是田地,这些农具也是平常得不得了的,没想到有一天它们还可以变成宝贝。不过这样也好,让我们的孙辈也了解下历史。”站在上世纪50-90年代的居家场景前,张银春感慨良多,“床、椅、桌、凳,三件48腿,以前是小康之家的标配,那些年官渡的经济没现在这么好,多少人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买台电视。哪儿像现在,日子太好过了。”
除了这些本土记忆,在这间记忆珍宝馆,还珍藏着飞虎队员曾经穿过的夹克、用过的水壶等器具。事实上,距离文化馆不到500米的地方,就是巫家坝机场,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来自美国的飞虎队员们,就是从那里起飞,穿越火线的。(记者李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