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报警控制器。
美编王丽娜/制图
高层建筑的消防安全层。
消防监控中心。
微型消防站。
丁华银第3804次爬上顺城写字楼西塔26楼。楼高99米，但他不是来“登高望远”的，作为昆明顺城物业服务有限公司的一名消防安全管理员、顺城写字楼西塔的消防安全“楼长”，他承担着这栋昆明地标性建筑的消防安全巡护、监管及安全应急工作。
昆明公安消防支队统计数据显示，在昆明，像顺城写字楼西塔这样的在建、已有高层建筑数量已超过10000栋，已投入使用的有5782栋，超过100米的高层建筑有152栋，超过200米的高层建筑有10栋，其中包含10个左右的大型商业综合体。昆明在不断“长高”，消防安全也面临新问题。昆明公安消防支队建筑审核科科长肖德介绍：“高层建筑火灾扑救不同于一般的低层建筑，很难靠外部力量扑救。”
居高需思危，7月底，昆明启动了为期半年的高层建筑消防安全专项整治。8月30日，包括丁华银在内的5782名消防安全“楼长”名单被上报到昆明公安消防支队。高层建筑的消防安全网，将拉得更严、织得更密。
思危
救援设施作业高度有限制
高楼着火从外面灭不容易
8月22日16:16，顺城高级公寓D座，“滴～滴～滴”的报警声从顺城一楼消防控制中心的消防主机上传来。
值班员两步跨到这台布满各种指示灯的机器面前，查看是哪里报警。“负一层巡逻员注意，请到负一层2号消防通道旁厨房查看一下，有感烟探测器报火警。重复，请到负一层2号消防通道旁厨房查看一下，有感烟探测器报火警。”这台消防主机是管控整个顺城综合商业体的“大脑”，哪里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主机显示屏都能一目了然地看见。如果火灾自动警报3分钟还没解除，警报将直接传到昆明市消防远程监控中心。
16:17，对讲机那头传来“没有情况，厨房油烟气太大，触动了厨房的感烟探测器。”值班员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警报，在这间不到20平方米的消防控制中心几乎每天都要上演。“有的是因为商户装修损坏消防报警设备线路，有的是因为消防水路或线路出现了故障。一次都不能掉以轻心，按照规定，只要系统报警，我们都要在5分钟内赶到现场。”值班员介绍。
早发现，早处理，是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的第一要义。
绷紧神经的，不仅仅是这位值班员，也不仅仅是顺城这个体量超过37万平方米的商业综合体。
“高层建筑一旦起火，往往会产生‘烟囱效应’，火势蔓延快，人员疏散困难，扑救难度大，给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重大威胁。全国现有的举高车、高喷车及多数消防水枪、水炮的喷射高度不超过50米，除利用建筑内部消防设施外，几乎没有有效的外攻手段。”肖德介绍。
除了作业高度受到设备限制，高层建筑救援的作业面受限也是一大难题。有的灭火作业面被汽车、隔离桩等占用，有的受架空电线、广告牌等影响，举高消防车无法停靠作业。此外，高层建筑外立面多采用钢化玻璃幕墙，而现有破拆车最大工作高度仅18米，超出这一高度只能靠人工破拆，难度较大。内攻灭火时，消防员负重登楼超过20层，就无法有效开展救援行动。
体检
要保证设施好使通道畅通
“有病不医”列入“黑名单”
不仅仅是昆明，在当前大量高层建筑涌现的新形势下，如何控制和扑救高层建筑火灾是一个世界性难题。肖德表示，目前还没有最好的方案，主要是在加强高层建筑内部固定消防设施这一方面做文章。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对这5782栋高层建筑进行‘全身体检’的原因。主要是检查消防设施到不到位、好不好使，消防通道畅不畅通 ，也借此机会提升全民消防安全意识。”肖德说。
这一次“全身体检”，包括加强对消防通道、疏散通道、安全出口的巡查，加强对公共区域的管理等。加强对建筑消防设施的维护保养也是重中之重，昆明消防支队下发的相关通知明确，要确保各消防设施完整好用，联动正常。其中，火灾自动报警系统重点降低系统故障率，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室内消防栓系统等消防给水系统要重点确保正常供水，各类自动消防设施要重点确保处于自动状态。
要按照“有人员、有器材、有战斗力”的标准组建微型消防站，每栋高层建筑内至少设置一组微型消防站器材柜，每月开展一次灭火演练，组织楼内从业人员、居住人员至少开展一次疏散逃生演练。推进消防安全领域信用体系建设，对不认真履行消防安全主体责任、严重违法违规、重大火灾隐患久拖不改的单位和个人，列入消防“黑名单”，落实失信联合惩戒机制，通过信用信息共享平台通报给相关部门。
那么，这个“体检”如何开展？肖德介绍，按照建筑物“身高”，消防支队负责对超过30万平米的高层建筑、已投入使用超过200米的高层建筑、超过100米的公共建筑进行“体检”，并督促整治；辖区各大队重点排查、整治超过100米以上的公共建筑存在的安全隐患；而超过100米的住宅建筑，消防部门将会依托住建部门，由小区物业进行自检自查自整改，消防部门将以不低于30%的比例进行抽查。
织网
每栋高层建筑都有“楼长”
各责任主体的职责很明确
高层建筑消防安全，得有人、有设备，更要有战斗力。
顺城写字楼西塔“楼长”，丁华银已经当了5年。他每天的工作，是巡查消防设施是否完好、查看楼内装修的商户是否按消防规定进行装修、接到系统报警提示后要在5分钟内赶到现场进行处理……工作近9年，他已经从当年那个普通的物业人员，变成了一个找得出消防隐患、修得了消防设备、处理得了一定突发状况的消防安全“楼长”。
责任细化到人之后，消防安全责任落得更实了。
更多的“丁华银”将服务于昆明高层建筑消防安全。已经投入使用的高层建筑有5782栋，上报名单的消防安全“楼长”也就有5782名。“针对现在很多老旧小区物管从业者流动性较大、消防安全专业技能缺乏的问题，我们已经协调住建部门，组织开展相关强化培训。“肖德介绍。
事实上，为了从源头解决制约消防工作发展的瓶颈，早在2012年，昆明就先后出台了《昆明市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规定》《昆明市消防条例》《昆明市消火栓管理规定》3部法规，进一步完善消防法制体系建设，为推动消防事业跨越发展提供了管理依据和制度支撑。作为云南省首个针对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的规范性文件，《昆明市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规定》明确了业主、使用人、管理人、物业服务单位的消防安全责任，重点解决了原来高层建筑共用消防设施维护保养经费无明确责任人承担支付、相互推诿扯皮的难题。
以顺城为例，这个大型商业综合体在《昆明市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规定》出台后，进一步规范了物管与业主的权责，每一位入住写字楼的业主都需要签订《业主／客户治安、消防安全公约》《装修施工现场治安、消防安全承诺书》，“如果违反公约和承诺书而不及时整改的话，我们会进行口头警告，如果三次依旧，我们会按照公约，请客户交纳相应违约金。”顺城物业服务有限公司经理杨与能介绍。
肖德表示，“这次专项整治是在日常工作基础上的加强，《昆明市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规定》出台5年，昆明已经构建起一个有效的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责任体系，对与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密切相关的规划、建设、市政、工商、公安消防等有关职能部门的责任进行了明确，要求依法严格审批，强化职能监督，建立行政执法联动机制，积极构建完善的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监督网络。”
难点
消防设备维护费用不算少
专项维修资金取用却麻烦
对于高层建筑而言，消防设施就如同“生命线”，维护好这些“生命线”，花费不算少。
杨与能介绍，“如果不改动火灾自动报警系统、自动喷水灭火系统线路的话，每年顺城的高级公寓、写字楼、商业部分的消防设施维护经费在60万元左右。”昆明万达物业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也介绍，万达广场、双塔一年用于消防安全方面的经费也在五六十万。这笔钱，是由谁掏呢？
“9年了，小到一个65块钱的消防应急指示灯，都是我们公司在垫款。公共区域消防设施维护管养费用一直都是物业在垫款。”杨与能介绍。据悉，万达也是同样的情况。
虽然《昆明市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管理规定》明确，公用消防设施的维护保养费用可从专项维修资金中列支，但实际上，“消防设施保养维护费用往往比较琐碎，可能今天坏了一个消防应急灯、明天坏了一个自动喷淋头，如果一样样都去从专项维修资金中列支，非常麻烦，程序也很多。”杨与能说。
记者了解到，在一些高层老旧小区，由于没有物管或是支取维修资金困难重重，存在着消防设备管护不力等情况。
短评
最好的安全
防线是意识
大海
随着城市化高速发展所带来的土地资源日益稀缺，人类的居所开始不停地向着高空生长。可以说，在这个摩天大楼遍布街头巷尾的时代里，即便是平时不在高层建筑生活与劳动的个体，也避免不了与高层建筑产生频繁的交集，高层建筑的消防安全问题，已经成为了人人都该关心、人人都该重视的重要课题。
应当看到，为了保证高层建筑的消防安全，大家所作出的努力可谓不少，从国家到地方，各类消防法规、安全规范相继出台，力图在政策法规层面织就一张全方位、立体式的安全网；而各种新的消防技术与消防设备，也越来越多地走进了高层建筑，搭建起应对火灾的安全防线。不过，由于高层建筑火灾的独有特点和人类文明发展的客观局限，一但灾难发生，来自外部的力量很难有十足把握保障高楼里的生命财产绝对安全。更何况在现实中，由于消防意识的缺失，一些措施还常常难以完全落到实处，近年来发生在世界各地的多起高楼火灾，已经给了人们太多的教训。
安全首重预防，预防植根于意识。对于每一个生活在现代城市中的居民，都应当有一点“居高思危”的消防意识，都应当有一点从我做起的行动自觉。首先应当做的，是认真了解、严格遵守各种消防规定，自觉维护消防设施，让我们目前已经掌握、已经布置的安全防线真正发挥出效用。每多一个普通人这样做，也就多了一双盯住消防的眼睛，多了一副防备火魔的铠甲，让隐患消失在未发状态。
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是，很多人虽然防火常常说，安全不离口，但细究起来，火灾自救常识少得可怜。比如，很多人不知道火灾中多数失去生命的人并非因为熊熊大火，而是因为吸入致命的烟雾。因此，在高层建筑日益增多的今天，防范火灾，还要补足消防安全知识这一课。在某一方面，消防知识的普及固然有赖于有关部门的进一步宣传；但同时，在我们这样一个信息时代，只要心中有了“居高思危”的消防意识，公众并不缺少自发了解这些知识的有效渠道，愿不愿意花时间精力去学习，其实反映的仍然是消防意识重不重。
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社会的发展，外部力量对高层建筑的安全保障只会越来越强；我们同时也希望，人们内心对消防意识的重视也能随之不断提升。只有内外力量的相互促进，才能为高层建筑搭起真正牢不可破的安全防线。
小知识
高楼自动火警信号
发出后会怎么扑救？
高层建筑着火后，火灾自动报警系统将如何启动？物业、消防将怎么组织扑救？昆明消防支队相关负责人介绍：
感烟探测器、感温探测器（手动报警按钮）探查发现火灾后，发送警报信号回消防控制中心，现场值班人员第一时间通知附近安保人员到现场确认火灾，避免误报。若确认火警，控制中心将报警主机切换为自动状态；现场人员就近用灭火器或消火栓内自救卷盘进行灭火，如火势过大，着火处附近喷淋头达到68℃，金属玻璃球自爆洒水灭火。安保人员就近取消火栓、挂水带灭火。在进行灭火的同时，火灾自动控制报警系统处于联动状态，着火区域相邻防火分区或上下相邻层内的声光报警器自动发出光报警和声报警、防排烟系统自动打开进行排烟处理、正压送风系统自动打开进行加压送风、防火卷帘自动降下、常开防火门自动闭合、火灾自动应急广播自动打开进行应急疏散提示播音、非消防电梯迫降到一层停止使用、切断非消防电源、启动应急电源。
淘宝上销售的
逃生缓降器有用吗？
今年6月14日，伦敦西部一栋24层公寓大楼发生大火，造成重大伤亡。之后，不少住在高楼里的昆明人，对自家的防火逃生设备长了个心眼。
市民张茵就专门到淘宝上看了下逃生缓降器。“价格是按照楼层来分的，楼层越高价格越高，住在25楼以上的，买一个逃生缓降器至少要千元。问题是，淘宝上有很多卖家，也不知道哪家可靠啊？”
淘宝上销售的逃生缓降器靠谱吗？昆明消防方面回复称，如果家住高层小区的低楼层，可以安装逃生缓降器，但如果住得比较高，就不推荐安装了，“很多市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住得高还要使用逃生缓降绳的话，首先要迈过心理关，其次如果建筑外立面是玻璃的话，很滑，危险系数很高。”
昆明消防支队相关负责人支招：如果住在高层，可以按一人一份来准备防火逃生毯、消防面具，平日里也要熟悉所在楼层的室内消火栓，发现室内消火栓没水，东西不齐全或者其他消防问题，一定要督促物业或者其他建筑管理机构落实消防主体责任，或者拨打96119向公安消防部门进行火灾隐患投诉。
另外，针对高层起火是否能够到楼顶等待救援，业内人士表示，尽管昆明现在已经有警用直升机，但高层建筑发生火灾后，“烟囱效应”导致烟气、热气都往上层走，在去到楼顶的过程中，要吸入大量烟尘，非常危险，此外在这样的环境下，直升机想要降落也会受到诸多干扰。(记者李双双报道 杜文蕾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