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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传承的“怒江故事”:来自大山最初的声音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民族众多、历史悠久、民族文化丰富多彩。几千年来,生长在怒江的各族人民创造了璀璨的民族文化,这里是全国民族文化保存比较完整、文化保护最好的地区之一。

传承人 陈静 摄

普米族的羊毛纺织

传唱古老乐音 陈静 摄

节日装束 陈静 摄

四弦演奏 陈静 摄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民族众多、历史悠久、民族文化丰富多彩。几千年来,生长在怒江的各族人民创造了璀璨的民族文化,这里是全国民族文化保存比较完整、文化保护最好的地区之一。

然而,传承之路也很艰难。一方面,丰富的文化需要继承弘扬,另一方面又要面临社会发展进程中不可避免的文化冲击和文化流失。坚守和创新变得难能可贵,无论是那些守护传统文化的人,还是继承创新的人,都值得我们去书写、去尊敬。因为,文化本身,就是一种信仰——

能去听去看,反反复复去练习,不知弹坏了多少口弦,手指流血也是家常便饭。

看着这帮人这么拼,还在村里开展比赛颁奖等活动,出去演出过的人也说外边人对民族歌舞评价高,于是那些固守的意识渐渐发生了转变,没人说三道四了。

这种转变绝非一日之功。近十来年,走出村寨到大城市表演的人越来越多,李冬梅家三姊妹都出去过,老家通甸镇龙潭村的人到过北京的也有数十人。这些人把原生态的民族歌舞乐带到外面的世界,又把鲜活的理念带回了村子。如今,村里文化站、传习馆陆续建了起来。逢年过节,村民们还会聚在一起放歌起舞。从一个村子到四五个村子,再到全县。用李冬梅的话说:“这就是传承。”

“我们识字不多,但去过清华、北大等许多大学做展演,还到其他民族地区学习交流,感触很深。”李冬梅对记者说,我学了民族文化就要不断教后面学习的人,传承就是这么个过程。去过很多地方的她们,眼界开了,知道什么东西才是好的,才是原汁原味的。

“我们想做真正民族的东西,怎么学下来的就怎么去表达出来。” 李冬梅说。

有的队员因结婚、家里不支持等原因,退出了。村子里人都会很惋惜地说:“你们这群太可惜了,不要停下来,继续做。”

“我们也想把民族文化带到更大的舞台。”对这些伴随自己成长的民族歌舞乐,李冬梅告诉记者:“相当喜欢,老是放不下。”老队友聚会,通常会回想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

文化之悟

兰坪县是我国唯一一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族源起于西北而族体成于云南的普米族一路迁徙而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服饰、歌舞、饮食等文化,然而要传承和弘扬这些文化,却绝非易事。

在兰坪县城的普米族传承馆——西番人家,火塘、席位、服饰、乐器布置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古老民族的历史沿袭。负责人熊劲芳指着一套服饰告诉记者:“兰坪普米族女子传统服饰标配就是:短款上衣、羊毛坎肩、百褶裙,裙上绣有三圈细细的线纹,代表着怒江、澜沧江、金沙江。”

熊劲芳的母亲就是普米族传统服饰制作的传承人。当年,从云艺毕业的熊劲芳,信心满满地要学以致用把家族手艺发扬光大。没想到,这条路这么难走。

一开始,熊劲芳想由公司带动,培育一个个纺织村,并且请专业设计师设计既符合现代市场,又保留传统工艺的产品。但做了两年多,东拼西凑30多万元,还是没什么起色。

“坚守传统,太难了。” 熊劲芳说,传统服饰工序繁多,从羊身上揭下来的羊毛要手工撕,然后搓成线,光搓线都有好几套工序,能专心做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别说年轻人了,就连我自己,长时间呆在一处做一件事情可能都没这个耐心。但手工艺者需要的就是这种耐力。

“此外,现在年长一点的普米族老人还保留着穿传统服饰的习惯,但年轻一点的就不会这么穿了,市场需求量不够也是个因素。”

2014年,家族合力成立了西番文化传承有限公司,立足普米文化的传承,办过纺织培训,免费教授手工艺。只要有人请她去培训,熊劲芳就把纺织工艺带去。“我知道传统工艺的费时费工,因为我就是其中的见证者,但大部分人还是不了解传统工艺的价值。我参加过很多展会,带去的手工作品,依旧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有一件事给了熊劲芳很大启发。今年她到上海参加云南民族传统服饰展演,发现很多大企业制作的手工产品很受关注,销量也不错。“要是我们民族特色的布、羊毛纺织、扎染、刺绣都可以做成这样就好了。”熊劲芳说。

在上海,一个当地人问熊劲芳:“你这个羊毛褂子卖多少钱?”熊劲芳说2500元。那人居然给了她3000元,并说“我不是买衣服,而是买它的手工艺。”熊劲芳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一件手工羊毛衣服平时很难卖出一件,现在我觉得传统工艺还是有人赏识的,传统文化有独特魅力。”

“我要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把我们民族的好东西带出去。现在首先要把传统文化的东西做好,怒江不是要打造世界级旅游目的地么,等旅游开发起来,那时就不怕没有销路了。”作为新一代的传承人,熊劲芳年轻的脸庞正焕发出自信的光彩。

观念之变

李海术手持普米族传统乐器“四弦”,弹奏了一曲欢快的小调,曲调动人,身形英姿飒爽。她是普米族四弦省级非遗传承人,平日里除了带徒弟,也会参加各种传承表演。除了四弦,她还精通普米歌舞、口弦。说着,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竹筒,上面刻着一圈圈精美的花纹,这便是用来装口弦的器物。“这个有数十年历史,现在的没这么精致了。”李海术说,就像我们的传统文化,真正精通的人少了,所以传承才这么紧迫。

她告诉记者,这几年国家政策越来越重视非遗传承,经常开展活动,“很多我们民族的歌舞乐,不教就失传了,作为传承人,我有义务坚持下去。”然而,传承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什么是非遗?要传承什么?对我们民族有什么好处?”弄不清这些问题,在最初传承的过程中,困难比比皆是。

多年前就参与过“土风计划”的李冬梅就见证了这种转变。

“刚开始的时候村里反对的声音一直有,说唱歌跳舞是没有用的。”李冬梅说,有的甚至看不起我们这帮整天研究唱歌跳舞的姑娘小伙。但我们没放弃,队员们在村里一待就是几个月,找懂口弦、懂调子的老人请教,同一个调子,老人们弹出来的不一样。我们普米族没有文字,学习非常困难,老人们不会表达,只

传承之路

“弦子一响,阿妹脚板痒。”泸水县上江镇新建村委会大南茂村有一支民间艺术团,成员大都来自土生土长的当地农民。平日里他们耕种土地,等到有演出,放下锄头,就可以上台。

晚上8点30分,文艺队里的成员陆续来到村里非遗传承馆排练,期奔(音译,像琵琶)、笛哩吐(音译,短笛形状)等乐器在队员手中游刃有余,唱起傈僳族调子,跳个劳作舞,更是不在话下,排练一直持续到月挂中天才结束。

何贵志是这个民间文艺队的老师,也是傈僳族民间歌舞省级传承人,从事传承工作50多年。何老师不仅热爱傈僳文化,还把自己的房屋做成传习馆,用于展览傈僳族的生活用具、火塘文化、歌舞图片等,同时为队员提供排练场所。

何贵志告诉记者,艺术团2001年成立,但早在这之前已有民间队伍表演的习俗,队员不固定。自艺术团成立后,开始进入半职业化演出,成为怒江州比较早的一批有组织的傈僳族表演队伍。每周固定排练几天,成员们平日里劳作,放下锄头就能上台。

团里除了傈僳族还有其他民族的演员。木卫春就是纳西族。他告诉记者,自己很喜欢民族民间艺术,在县文体广电旅游局工作中接触过很多游客,也常常给他们做讲解。“我就想当个沟通者,让更多人了解这里的民族,这里的文化。”

队里最多时候有200人左右,固定下来的也有40多人。这几年有一个很好的现象,就是原生态的歌舞乐越来越受欢迎。木卫春讲了一个小故事:有次他们到北京演出,表演结束后,一个音乐界人士激动地告诉他,当听到第一句原生态调子的时候就掉了眼泪:“原来那么偏远的地方,有这么动听的音乐。”

这些事例给了队员们很大鼓励,也越发坚定了何贵志传承民族歌舞的信心。如今,新建村已被云南省政府命名为“傈僳族民歌之乡”,这与像何贵志、木卫春一样的众多民间艺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还有一个原因让队员们信心倍增,木卫春告诉记者,那是一种氛围,在大南茂村,老人中会唱传统调子的占40%。村寨里对文化的传承历来有之,不用刻意、费不了多大功夫就能延续。此外,泸水县每年开春都有个澡塘会,人们见面就可以对歌,有传承载体,而且年轻人听老人唱,也跟着唱,传承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下一步,木卫春还准备把艺术团带出去走得更远,在保留原生态的同时,进一步对接市场。他举了个例子:傈僳族是一个喜爱唱歌的民族,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唱,在没有乐器的情况下也可就地取材找东西来伴奏,竹筒、石头等等,“现在是时候让这些原始乐

器重焕光彩了。”

目前,艺术团正逐步把古老的配乐方式加入歌舞中,“文化会流失,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抓住它。” 木卫春说,“要让我们的队员不仅对本民族文化怀有热爱,还要保证他们在传承过程中有收入,这样传承才能做得下去。无论今后走得多远,我们都不要忘记,我们来自大山的最初的声音。”

传承关键词

出版: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文化部门组织专门的工作组,搜集整理了各民族的民间故事、民间歌谣、民间谚语、民间舞蹈、民间音乐等十大集成,并先后出版了《丧葬歌》《怒族神歌》《口弦恋歌》《怒江民歌集》《开益·巴倒翁》《怒江器乐曲集》《怒族怒苏舞蹈实录》《怒族民间音乐资料》《怒族民间歌谣》《怒族风情录》等14辑大约400万字的“怒江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丛书”,这些丛书将为那些愿薪火相传的专家、学者们提供详实、古朴并具有民族史学、民族社会学、民族民俗学、民族美学等相应较高的学术价值的文化资料。

普查:

截至目前,怒江州经调查、收集、整理、评审、申报的保护项目有国家级非遗项目6项,国家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3人:省级非遗项目15项,省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36人(已故10人):州级非遗项目164项,州级非遗代表传承人55人(已故5人)。

困难:

认识不足,保护意识不强。许多部门、老百姓还不知道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个什么概念,也不清楚保护的范围与内容,更谈不上如何去保护;极具特色的民族民间绝技、音乐、舞蹈、礼仪习俗等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异化、消亡或濒临灭绝;保护机制尚未完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需要走村串户,其资源普查、实物征集、濒危项目的抢救、保护名录申报经费缺乏;非物质文化遗产开发保护的专业人才缺少,传承后继乏人。

对策:

1、加强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保护的立法,推进保护工作的程序化、制度化和规范化。

2、把非物质文化遗产引入正规学校教育,同时利用文化馆、乡镇文化站、文化室等文化场所,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知识讲座、培训和鉴赏活动,在全州广大群众中进行普及和推广。

3、充分发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潜力,广泛开展具有各民族特点和传统的群众文化活动。

4、全面普查,制定长效保护机制,建立较为完善的非遗数据库。

5、鼓励老艺人带徒授艺,培养接班人,把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下来,加强对专业人才和民间文化传承人的教育培训,提高现有工作人员的专业水平和工作能力,充实缺编的基层文化人员,壮大保护队伍力量。(记者 陈静)

(鹿宏勇 收集整理)

Tags: 怒江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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